索尔_贝娄笔下的_双城记_试论索尔_贝娄的_院长的十二月_

诺贝尔一文学奖专辑索尔󰀁贝娄笔下的󰀁双城记󰀁󰀁试论索尔󰀁贝娄的󰀁院长的十二月󰀁乔国强内容提要:贝娄的长篇小说󰀁院长的十二月󰀁是他在1976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出版的小说󰀁该作品是贝娄创作上发生重大转折的标志,即从原来富有喜剧色彩的叙述转向了颇具悲剧彩色的叙述󰀁本文试图运用城市文学研究的一些基本理念,对该小说中所出现的芝加哥和布加勒斯特这两座城市意象进行分析与对比,并以此来反观贝娄对现代美国城市所持的复杂态度󰀁关键词:󰀁院长的十二月󰀁城市叙述主题拯救作者简介:乔国强,上海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英国诺丁汉大学哲学博士,主要从事英美文学󰀁叙述学和西方文论的教学和研究工作󰀁itle:󰀁ATaleofTwoCities󰀁:SaulBellow,5TTleDean,SDeeem占erABSTRACT:Bellow,5TheDean,s庚eemberwashisnovelNobelPrizeforliterturaeBellow,5literaryterbeingawardedthefain1976.Thepublieationofitindieatesasignifieantehangeinereation,namelyaehangefomtheeomietothetrragie.ThePresentauthorofeityliteraturestudytoanalyzethetwoeitiesBellowrepresentedAlnerieaneities.employsthebasieideasinhisnovelandthereforetoexa而nehisoutlookonmoderneKywords:TheDean,sDeeem6er,eity,narrativethemes,redemPtionCollegeofAuthor:QiaoGuoqiang15aPr(󰀁essoraftEnglishLan即ageandLiterature,ShanghaiInternationalStudiesUniversity,Shanghai,China(200083).HisareasofinterestareBritishandAmerieanliterature,NaratologriesndWesteranliter叼theo尽.从贝娄(saulBelow,19巧一2005)的创作历程来看,其长篇小说󰀁院长的十二月󰀁(TheDean󰀁December,1982)的出版是一件颇为值得重视的事件:这部小说表明贝娄的创作第一次发生了重大转折,即从原来富有喜剧色彩的叙述转向了颇具悲剧色彩的叙述,贝娄也因此被称为󰀁不再是原来的贝娄󰀁,了(Bloms)󰀁󰀂贝娄的这一转变并非是毫无󰀁预兆󰀁的󰀁早在1976年,他在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奖演说(󰀁NobelLeCture󰀁)中,就对当下的美国社会提出了尖锐批评󰀁29󰀁当代外国文学No.3,2011(92)󰀁次年,他在󰀁杰弗逊演说󰀁(󰀁TheJefersonLecture,󰀁)中再次谈及到美国社会,其中特别谈到了芝加哥城市的堕落状况(118)󰀁贝娄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一直未再发表文学作品,到󰀁院长的十二月󰀁的出版中间整整停顿了六年󰀁这六年的时间恰恰正是贝娄集中对美国社会进行反思的时间,从这个意义上说,󰀁院长的十二月󰀁正是他这些年来对美国城市生活思考的结果󰀁一󰀁芝加哥与布加勒斯特:󰀁谁的城市󰀁城市小说研究的基本命题之一是探讨城市的󰀁归属󰀁问题,即󰀁谁的城市󰀁?城市小说研究在探讨这一命题时,多半是指󰀁异乡人󰀁移居到该城市后被这个城市所接受的情况󰀁不过,贝娄在󰀁院长的十二月󰀁这部小说中所描写的情况有所不同:它不是单一地讲述了作为主人公的󰀁异乡人󰀁暂居在一个陌生城市中的故事,而且还讲述了作为当地人的主人公和其他人物也与所在城市相矛盾的故事󰀁也就是说,贝娄在小说中是从两个不同角度考察了他笔下的两个不同城市的归属问题󰀁首先看看罗马尼亚的布加勒斯特这座城市󰀁小说中的主人公阿尔伯特󰀁科尔德是一位在芝加哥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他陪同具有美国和罗马尼亚双重国籍的妻子敏娜,回到敏娜的家乡布加勒斯特看望她病危中的母亲󰀁这座城市从一开始就给人一种异己的印象,它距离科尔德所居住的芝加哥有六千英里远󰀁从距离上看,这座城市就显然不属于他这位来自美国的女婿󰀁科尔德到达这座城市后,因语言不通,无法交流,不得不把自己󰀁关在一座老式公寓里󰀁(1)󰀁房间里也因󰀁缺乏燃料󰀁(3)而变得异常寒冷,他在屋子里冻得缩手缩脚,几乎什么事情也做不成󰀁更让他感到难以容忍的是,这座城市有着十分严密的监视系统,到处是:窃听器,他跟妻子商量什么事情的时候必须要走到街上去󰀁街上也很恐怖,不时能看到秘密跟踪自己的警察,甚至去医院探视病危中的岳母,也要受到掌管医院的秘密警察严格的限制󰀁布加勒斯特这座城市的压迫性环境和排斥性氛围深深影响了科尔德的情绪,他只能躲在卧室里靠喝酒和看闲书打发日子󰀁这座城市不属于科尔德的,但同时也不属于敏娜的󰀁敏娜虽然出生在这座城市里,但是她回到家乡后也感受到了一种极大排斥感的压迫󰀁她和丈夫急切地回到故乡探视病危中的母亲,却因未经同意而第二次前去探视,遭到以监管医院的秘密警察为代表的罗马尼亚当局的百般阻挠,甚至恐吓和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毫无办法,只能󰀁在愤怒之下,沉默不语󰀁她还能说什么呢?󰀁(2)由于她有一位不与政府合作的母亲,而且嫁给了一个美国人,所以布加勒斯特这座城市就早已不属于她了󰀁这座城市同样也不属于敏娜的母亲瓦勒丽娅,尽管她是土生土长于这座城市的,而且还曾担任过罗马尼亚卫生部长的职位󰀁但是由于她对党内斗争中自己被错误地驱逐出党和被监禁一事有看法󰀁职务恢复外,她拒绝重新入党,从而又再次受到迫害:她失去了生活保障,居住也受到了严密的监视󰀁她病危住进自己亲自创建的󰀁党的医院󰀁后,从此不仅无权选择医生和医治自己疾病的方案,而且还失去了见到她日夜牵挂的女儿的权利󰀁这座城市同样也不属于敏娜的亲戚朋友们󰀁自从敏娜的母亲瓦勒丽娅受到迫害后,她的亲戚朋友们就不得不提心吊胆地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政治夹缝里󰀁他们既不甘心与当局同流合污,又不敢亲近瓦勒丽娅,甚至在瓦勒丽娅病危和病逝期间,也不能毫无顾忌地表达出自己的情感󰀁他们习惯了静静地等待和默默地忍受,布加勒斯特当局的高压政策使他们学会了规避󰀁30󰀁索尔󰀁贝娄笔下的󰀁双城记󰀁和退让󰀁小说中有一个场景很能说明这个问题:科尔德邀请化学工作研究者弗拉达的哥哥一起散步,被弗拉达拒绝了󰀁理由是,罗马尼亚当局规定,󰀁假如你跟外国人谈话,你必须要向当局报告󰀁(218)她哥哥曾因是一个社会民主人士而被捕人狱长达十年之久,所以更不得不小自翼翼了󰀁贝娄在小说中对󰀁城市󰀁发表过这样一番看法:󰀁城市是情绪󰀁情感状态,大部分是集体的畸变󰀁在这里,人类既茁壮成长,又痛苦煎熬;在这里,人类把灵魂投注到痛苦和欢乐之中,并以此痛苦和欢乐来证明现实的存在󰀁因此说,󰀁该隐的城市以谋杀而建󰀁󰀂其他的城市则由神秘或骄傲而建󰀁󰀂(285)无疑,在贝娄看来,城市分为两类:一类是由󰀁谋杀而建󰀁;一类是由󰀁神秘或骄傲而建󰀁󰀂布加勒斯特在贝娄的笔下是隐晦而险恶的,连一丝曙光也没有,因此说这个城市是由󰀁谋杀󰀁和󰀁迫害󰀁构建起来的,它不属于居住在这里的瓦勒丽娅及其亲戚朋友,更不属于来自异乡的敏娜和他的丈夫科尔德󰀁那么,贝娄笔下的芝加哥又是属于谁的呢?从贝娄借助叙述者提出的󰀁芝加哥󰀁美国是由什么建成的?󰀁(285)这一问题来看,贝娄似乎并不急于对芝加哥的归属进行界定,而是通过运用回溯的方法,借助与主人公科尔德相关的案件审理和判决,穿插地讲述有关芝加哥的故事,借此来说出他心目中芝加哥的归属󰀁贝娄是从一件杀人案人手介绍芝加哥的󰀁主人公科尔德在陪妻子敏娜到布加勒斯特之前,被󰀁卷人󰀁到了一件凶杀案中󰀁科尔德所在学院的一个白人学生里克󰀁莱斯特被黑人洗碗工卢卡斯󰀁伊布里和黑人妓女瑞吉󰀁海因斯两人合谋杀害了󰀁先是被割去了耳朵,后又被捆绑着从三楼窗口抛到楼下活活地摔死󰀁莱斯特的惨死现场令科尔德大惊,特别是看到死者妻子那无助的样子时,他的愤怒与怜悯之情就油然而生了󰀁他不但写文章说莱斯特是一个󰀁守纪律的学生󰀁(37),还积极地筹划资金,张贴海报悬赏证人,并主动安抚了受害者的家属󰀁遗憾的是,他的正义行为却遭到了人们的强烈反对󰀁首先出来挑战他权威的是教务长阿莱克󰀁维特教授󰀁这位教务长平日很富有合作精神,科尔德也认为他是一个好人󰀁然而,在这件事情上,维特教授指责科尔德的󰀁动作太快󰀁(29)󰀁他认为这件事情牵涉到了微妙而棘手的种族问题,有什么样的结果还无法预料,学院应该保持着低姿态才对󰀁第二个出来挑战他的是其外甥梅森󰀁梅森也是科尔德所在学院的一名学生󰀁他曾与黑人洗碗工卢卡斯󰀁伊布里一起工作过,并成为了好朋友󰀁当他得知舅父动用了学院的资源悬赏他的朋友后,便立即组织了󰀁一场抵抗运动,一场捍卫战󰀁,并指责󰀁学院正在进行一场反对黑人的秘密战争󰀁󰀂(30)与此同时,曾被科尔德解雇了的不良律师狄提里昂也趁机跳了出来,并伺机报复󰀁满腔热血的科尔德被这些人搅得身心交瘁󰀁无所适从󰀁总之,贝娄在小说中虽没有明确说出芝加哥这座城市是属于谁或不属于谁,但从他叙说的科尔德所受到的诸多挑战来看,显然不能说这座城市是属于那个󰀁认真执著󰀁多思多虑󰀁身心交瘁󰀁一脸沧桑(或书呆子),且满怀道德愿望,肩负人类的重担󰀁(122)的思想者科尔德这类人物的󰀁贝娄在小说中这样有意识地模糊城市的归属问题,似乎在暗示不管是专制体制下的布加勒斯特,还是所谓民主体制下的芝加哥,城市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属于那些否定的势力的󰀁二󰀁罪与罚:城市叙述的主题考察城市小说主题的途径之一,就是看这部小说的叙述聚焦在何处󰀁贝娄的小说󰀁院长的十二月󰀁讲述的是在布加勒斯特和芝加哥两个城市里发生的故事,其叙述主要是聚焦在这󰀁31󰀁当代外国文学No.3,2011些故事背后的󰀁罪󰀁与󰀁罚󰀁󰀂更为具体地说,贝娄在小说中主要写了发生在这两座城市里的有关谋杀󰀁迫害󰀁背叛这三种罪行及其某种相应的惩罚󰀁在贝娄的笔下,布加勒斯特和芝加哥是两座谋杀󰀁迫害󰀁背叛三种罪行并存的城市󰀁对布加勒斯特而言,谋杀主要写的是与瓦勒丽娅和他丈夫的死以及同时受到󰀁那次事件󰀁牵连人狱的同事󰀁小说中没有具体说明这位受牵连同事的名字󰀁我们从上下文中得知,他是一位󰀁从安东内斯库以及纳粹的屠刀下幸存下来的老军人󰀁(4)󰀁他被关进监狱后,󰀁尚未受到审判就在狱中被砍掉了脑袋󰀁󰀁是被一把斧头或砍肉刀宰杀的󰀁󰀂(4)从小说的叙述中可以看出,这一血腥谋杀缘于政治权力斗争,执政当局做了专制独裁分子安东内斯库和纳粹所没有做的事情,其性质是反文明和反人道的󰀁不过,贝娄在小说中没有明确写出对这些罪行的惩罚,而是通过写芝加哥的罪行及其得到的惩罚来表达自己对正义的信心󰀁对芝加哥而言,谋杀主要写的是卢卡斯󰀁伊布里和妓女瑞吉󰀁海因斯杀害里克󰀁莱斯特的故事󰀁谋杀发生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夜晚,莱斯特在百无聊赖中闯进了黑人聚会的酒吧,并惹恼了在那里参加聚会的黑人伊布里和海因斯󰀁莱斯特并没有意识到伊布里和海因斯对自己的憎恨,邀请他们到自己的家中继续饮酒作乐󰀁伊布里和海因斯来到莱斯特家中后,合谋杀害了莱斯特󰀁贝娄同样都是描写谋杀,但发生在布加勒斯特与芝加哥的谋杀是不一样的:发生在布加勒斯特的谋杀󰀁迫害󰀁背叛等罪行完全是政治性的,是自上而下操纵的󰀁系统的和遍布整个社会的󰀁在这里,几乎每个人都受到当局的监视󰀁刁难󰀁恐吓与迫害,正如小说中的主要人物之一弗拉达解释说,之所以发生这类事件,其原因是在这个国度里,政府当局󰀁为你定下了痛苦的标准󰀁政府有这个权力󰀁每个人都得明白这种垄断,并且准备好接受它󰀁󰀂(275)与此形成对照的是,贝娄在小说中把发生在芝加哥的谋杀󰀁迫害󰀁背叛等罪行更多地归咎为个体的󰀁情绪的或非理性的同时,还在字里行间暗示着这些罪行与炎热的天气󰀁人物的社会处境以及社会环境相关,而不是像布加勒斯特那样,完全是由极权统治者制造出来的󰀁因为在贝娄看来,美国与布加勒斯特相比,还󰀁是一个愉快的社会󰀁,而且美国政府󰀁从来没有打算在痛苦的标准上采取一个公开的立场󰀁󰀂(275)卢卡斯󰀁伊布里和妓女瑞吉󰀁海因斯之所以犯罪,是因为他们󰀁社会地位低下或者他们铅中毒或者来自边远地区󰀁(275),他们实际上也是社会的受害者󰀁另外,他们的犯罪还有一定的情绪因素在里面,主要是因为受到莱斯特的挑衅而动了杀念,其犯罪行为有一定的偶然性和个体性,与政府或统治者无直接的关系󰀁这样说并不意味着贝娄认为芝加哥就是人间的天堂,相反他认为󰀁芝加哥看士.去像是一个反基督者早已降临了的城市󰀁;这座城市󰀁与其说是丛林,不如说是垃圾场󰀁(263)󰀁他甚至还说,在这个城市里都󰀁没有人的手足够干净得可以去按电源开关󰀁(180)处死犯人(󰀁可见,贝娄虽然没有把批判的矛头直接指向芝加一哥的政治权力机构,但这个城市也好不到哪里,它是腐朽和堕落的象征󰀁这一点为他所叙说的󰀁背叛󰀁罪恶,提供了一种佐证󰀁贝娄是从三个方面来表现发生在芝加哥的背叛的:其一是两代人间的背叛,主要是指主人公科尔德的外甥梅森公开反对其舅父科尔德介人莱斯特谋杀案;其二是同代人间的背叛,指科尔德的表亲狄提里昂借莱斯特谋杀案公开低毁科尔德等;其三是朋友间的背叛,指科尔德少年时代的朋友,󰀁哈拍氏󰀁著名专栏作家杜威󰀁斯潘格勒公开他与科尔德的私人谈话,给科尔德本人及其家人都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贝娄对这种背叛在小说中所给予的惩罚是:让梅森远走他乡,不知所终;狄提里昂诉讼失󰀁32󰀁索尔󰀁贝娄笔下的󰀁双城记󰀁败,得到应有下场;斯潘格勒失去朋友的信任和友谊󰀁贝娄在叙述这三种背叛时花费了大量笔墨,并把它们作为叙述的主要线索󰀁贝娄这样做是有特殊想法的,即一方面表现出了他对芝加哥这座城市的悲观态度,另一方面又为科尔德最终摆脱󰀁俗事󰀁的羁绊,跟随研究天体物理的妻子去看星星做出了艺术上的合理解说󰀁发生在布加勒斯特这座城市的背叛主要是通过瓦勒丽娅的看门人依奥安娜来展示的󰀁与前面所谈到的三种背叛相比,这一背叛写得比较隐晦与夹缠󰀁瓦勒丽娅对看门人依奥安娜十分地友好,她每次出国都会为依奥安娜带回来一些礼物󰀁依奥安娜同样也敬重瓦勒丽娅,并把瓦勒丽娅的照片摆放在自己的小屋子里󰀁然而,这丝毫不能阻止她向秘密警察报告一切与瓦勒丽娅相关的事情󰀁两人的这种奇怪友谊是值得思考的:瓦勒丽娅对依奥安娜的友好可能是出于真心的,也可能是为迷惑对方而采取的一种策略󰀁而依奥安娜对瓦勒丽娅友好和向秘密警察报告都是出于感恩的成分󰀁她是政府派来监视瓦勒丽娅的,即实际是瓦勒丽娅的敌人,而瓦勒丽娅却是那样地对待她,这使她不得不感恩󰀁同样,她也非常感谢政府,如果不是政府给她安排了这么个监视工作,她也就不会有生活来源了󰀁正是出于这种感恩的心理,她才把瓦勒丽娅的行踪都一一告诉给了政府󰀁依奥安娜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她由于感恩而背叛,不但背叛了瓦勒丽娅,还背叛了政府,即她在双重的感恩中做出了双重的背叛󰀁贝娄在小说中对她的惩罚是,除了良心的自责外,还有可能将失去工作󰀁瓦勒丽娅去世了,她担负的监视使命也随之结束了󰀁就算政府原本打算给她另行安排其他的监视工作,但由于她在瓦勒丽娅葬礼上的坳哭也会使当局对她的使用产生疑惑心理的,最终的结局很可能是弃而不用󰀁需要解释一点的是,在贝娄的叙述中,发生在芝加哥的背叛与发生在布加勒斯特的背叛是不同性质的两种背叛:前者是指向亲情与友情的,不管怎么说,这种背叛主要是围绕伦理道德和思想意识来展开的;而后者尽管也缠绕着亲情或友情,但主要是与政治和人性相关的󰀁贝娄这样安排是别有考虑的,即藉此来揭示这两个不同性质的城市所存在的不同问题:美国的芝加哥是人情淡漠和思想意识芜杂混乱;罗马尼亚的布加勒斯特是被政治恐怖所笼罩着,即便是人性也必须要服从于政治󰀁三󰀁拯救:可能还是不可能在󰀁院长的十二月󰀁这部小说中,贝娄在叙述上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即他是使用一种否定的语气来讲述发生在城市里的故事的󰀁比如他说,城市󰀁不再是一个场所,而只是一个条件󰀁(237),或󰀁所有的城市都是情感状况和欺骗󰀁束缚以及死亡的伟大中心󰀁󰀂(285)但是具体到布加勒斯特和芝加哥这两座城市的描写时,他的这种否定语气还是有所区别的󰀁我们试看这种区别󰀁贝娄在描写布加勒斯特时,主要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切人进来的,即他是由外向里地描述了布加勒斯特这座城市的自然环境󰀁城市状况以及人物感受的:冬天的天空󰀁地震毁坏的建筑物󰀁灰色的鸽子󰀁截去了树梢的树󰀁在电车电缆线下嘶嘶作响的肮脏的桔铜色电车(1)󰀁此外,还有十分寒冷的房间󰀁房间里的监听装置󰀁会随时向秘密警察进行报告的公寓看门人󰀁街道上有跟踪的秘密警察等󰀁而在写到了芝加哥时,贝娄则是以一个局中人的口吻来直接评论的:󰀁芝加哥是美国的蔑视中心󰀁(42),而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并不是为了生存而体面地战斗,他们是金钱狂人,极为堕落󰀁󰀂(263秘)如果说贝娄对布加勒斯特注重的是󰀁33󰀁当代外国文学No.3,2011外在描写,那么对芝加哥则是直奔中心了󰀁对城市的把握和感受不一样,所开出的󰀁拯救󰀁方案也不一样󰀁先说布加勒斯特󰀁这座城市被寒冷的气候󰀁匾乏的物资以及险恶的政治环境所包围,但是在这样一种恶劣的境遇下,却出现了一个由女性构建的温暖群体󰀁这在贝娄的小说中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这些女人真诚󰀁善良,给了科尔德夫妇极大的温暖和帮助󰀁如在科尔德夫妇回到布加勒斯特探视病危住院的瓦勒丽娅期间,瓦勒丽娅的妹妹坦蒂󰀁琪琪主动地担当起了照顾全家的责任,并煞费苦心地为科尔德夫妇安排饮食起居󰀁为了能让科尔德这位美国女婿吃好,有一些上了年纪的妇女一大早就起床排队,为他买󰀁几个鸡蛋,一小块配给的香肠,三四个花斑梨󰀁󰀁这些好心的妇女当然在黑市上购物󰀁,从而使󰀁科尔德能吃到葡萄󰀁橘子和其他买自黑市的奢侈品,他还能时常吃到肉󰀁󰀂(51一25)她们的热心关怀和帮助给处境艰难的科尔德夫妇以许多安慰󰀁诚如我们所知,以往的贝娄是很少描写女性的,即使是写到了也多是负面󰀁否定的,可以说贝娄对女性是抱有某种抵触情绪或偏见的,但在这部小说中他却一反常态地,甚至是空前绝后地把美好的情慷寄托在一群女人的身上,这表明贝娄把布加勒斯特的美好前景寄托在女人的身上,即女性是拯救这座城市的良方󰀁也许这个良方过于󰀁乌托邦󰀁了,但至少能让人在严酷的现实之中感受到一缕人性的光芒󰀁再说芝加哥󰀁芝加哥是贝娄在小说中重点描写和思考的一个城市󰀁这里的问题与布加勒斯特的大不相同,它的矛盾不是政府或统治集团与普通百姓之间的矛盾,而是美国社会中所固有的阶级矛盾󰀁民族矛盾󰀁刑事犯罪以及现代城市环境污染给人们带来的严重灾难等󰀁贝娄小说中的主人公对这样一座后工业现代城市表现了极度的失望,甚至绝望󰀁这就意味要拯救芝加哥可能会面临着更多的困难󰀁首先,是阶级矛盾󰀁民族矛盾和刑事犯罪问题󰀁这些问题都是难以解决的,就像小说中的两个案件󰀁伊布里和海因斯谋杀了莱斯特,米歇尔强奸并杀害无辜妇女来看,这些问题都是难以从根本上铲除的,因为这些犯罪的人都是社会中的底层人,󰀁用专家们现成的术语来说,他是经济发展的󰀁累赘󰀁,比其他阶层落后很多,陷人一种绝望和犯罪的文化之中󰀁󰀁那里没有文化,只有荒漠和i文死的丑恶󰀁(206),所以,小说中主人公科尔德思忖道,在像芝加哥这样一个󰀁处于野蛮󰀁魔鬼般的半摧毁状态的城市场景里󰀁,别无其它良方可以拯救这个城市,而󰀁只能在慢慢死亡和突然死亡󰀁在逐渐消耗和迅速毁灭之间进行选择󰀁󰀂(193)这说明在贝娄看来,只要有这些人的存在,城市就是不可拯救的󰀁城市中的铅污染是决定城市何去何从的另一大因素󰀁如果说阶级矛盾󰀁民族矛盾和刑事犯罪还只与某些特定的阶层󰀁群体相联系,那么环境问题的影响就不仅仅是城市中的某一阶层中的人了,而是与整个城市中的所有人有关󰀁从这个意义上说,如果要拯救城市的话,这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然而,󰀁科学既非善也非恶󰀁(278),科学家们只是对铅污染感到恐慌,却不去对铅污染进行道德的思考󰀁科尔德在科学家毕契󰀁看到了有毒的铅的地方,却看到了有毒的思想或有毒的理论󰀁(227)󰀁所以,科尔德得出了一个科学不能拯救现代城市之观点󰀁第三,对生活于城市中人的绝望󰀁贝娄在小说中安排了这样一个细节,让科尔德:以如何能使芝加哥更加活跃和充满生机这一话题,采访了芝加哥的五十名知名人士󰀁这些知名人士在采访中扯东道西,提出了诸如增加一些像󰀁巴黎或威尼斯那样的室外咖啡座󰀁等建议,但他们对一些更现实󰀁更迫切的,如󰀁恐怖关于这个大地方的可怕的疯狂和死亡󰀁只字未提,关󰀁34󰀁索尔󰀁贝娄笔下的󰀁双城记󰀁于毒品󰀁枪械󰀁󰀂󰀂 !(202)等问题都是丝毫也没有涉猎到󰀁这说明能代表这座城市精神高度的精英们也不过如此󰀁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城市问题的症结所在,依靠他们来拯救芝加哥这样的城市是不可能的󰀁现代城市虽然令人如此沮丧,但是贝娄也没有直接就做出城市不可救药的判断󰀁因为在他看来,城市固然令人憎恶,但是人类又不能没有城市:󰀁没有城市的人类要么是野兽,要么是神󰀁󰀁没有城市,哪有文明?󰀁(229)城市是人类文明的载体与象征󰀁从这一角度上说,城市好也罢坏也罢,它总是要存在下去的󰀁城市本身是不能改变的,能改变的或许是人们对待城市的方式,譬如如果想在城市中生活,就必须要懂得这座城市的󰀁口令󰀁暗语,你还得表示接受主流标准󰀁(301)󰀁至此有一个悖论存在于其中:贝娄在小说中花了那么多的笔墨来建构科尔德眼中的城市,即贝娄借科尔德之口对城市进行了无情的批判,怎么到了小说的后半部分似乎又把科尔德,其实也是他的城市观给解构掉了,变成了人应该适应城市,而不是城市适应人的主题󰀁这其实正是贝娄叙事上的狡黔之处󰀁贝娄自身对城市是抱有复杂态度的,城市的腐朽令他痛恨城市,但人类不可能与城市割裂开来的现实又使他不能判处城市死刑󰀁总之,󰀁院长的十二月󰀁这部小说围绕两个城市表达了贝娄对城市的两种看法,尽管贝娄在小说中对后一种看法󰀁问题󰀁人应该适应城市的处理稍显牵强,但他的思考无疑是深刻的󰀁城市是现代文明的产物,简单地摈弃是容易的,但那只是一种浪漫的设想,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注解[Nots]e󰀁需要指出的是,国外美国文学批评家似乎并不看好贝娄的这部小说,从文献检索的情况来看,除在个别有关贝娄的论著(如DanielFuehs,saulBello侧:Visionand尺eoision,1984;RobertE.Kiernan,sauz刀ezzo󰀁,1989;GloriaL󰀁CroninandL.H.Goldman,SaulBello󰀁,inrhe19805,1989)中有部分章节简要地评介了这部小说外,鲜有专门文章论述这部小说󰀁国内除陈永国在󰀁院长的十二月󰀁中译本序中评介了这部小说外,似再无论者󰀁基于这种情况,本文不在此梳理那些评介性文献󰀁引用文献󰀁WorSkBellowated],Saul.TheDean,sDeeember.助ndon:TheAlisonPress,1982.󰀁NobelIeeturJe.󰀁hAllAd山饰:FromtheDimPast󰀁0theUnee附ainFurure.肠ndon:Seeker&Wabu吧,r1994.󰀁TheJeferfon比eturses.󰀁hAllAdds饰:FromzheDimPasttotheUneertainFuture.助ndon:Seeker&Wa卜bu侣,1994Bloom,Haor.ld,ed.SaulBello切:ModernCritiealVie叨5.NewYork:ChelseaHousePublishers,1986.(责任编辑: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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